榆林新闻网 编辑：王旭芹

　　近一段时间以来，记者对榆林城区残疾人从事非法营运现象进行了连续采访，结果发现，由于种种原因，相关部门在打击查处“黑车”，尤其是残疾人所驾驶或经营的“黑车”时，始终收效甚微。这其中究竟有何原因，4月9日至12日，记者对此进行了调查。

　　残疾人中开“黑车”的人群日渐增加
随着社会的不断进步，人们对于出行方式的选择也趋于多样化、快捷化。就榆林而言，通过出租车出行已成了不少市民的首选。正是看中这一潜力巨大的市场，很多并未取得出租车经营资格者不惜冒着违规的风险，也“悄悄”进入这一领域。“《陕西省出租汽车管理条例》（以下简称《条例》）第十五条明确规定，未取得出租车经营许可证和车辆营运证件的单位和个人，不得从事出租车经营活动。也就是说，未取得出租车经营资格、而实际上却在从事出租车经营活动的车辆，我们就将其定义为非法营运车辆，即人们所说的‘黑车’，都是我们打击、取缔的对象。”张文岚，榆林市城市客运管理办公室稽查大队大队长。从2001年进入市城客办后，他就一直在稽查大队工作。在他看来，从事非法营运的残疾人数量的增加，以及缺乏有效的管理应对手段，都使得今年以来城区范围内“黑车”尤其是残疾人驾驶或经营的“黑车”数量越来越多。
张文岚告诉记者，直到2011年之前，对于“黑车”的打击治理，基本上一直处于一个可控的状态，而市城客办的统计结果也证明了这一说法。从2009年到2011年的3年间，市城客办累计查扣“黑出租”3228辆次，极大地震慑了非法营运从业者，有效保障了城市客运市场的良好秩序，也得到了正规出租车经营者的认可。“那段时间，虽然不断会有‘黑车’出来‘抢生意’，但也只是偷偷摸摸的躲在暗地里运营，总体秩序还是很不错的。”从事出租车行业已经13年的车主辛师傅告诉记者。
而这样的状况在2011年下半年之后开始发生变化。为数不多的由残疾人驾驶或经营的“黑车”出现在城区的大街小巷，虽然市城客办及交警部门也曾多次组织集中打击整顿行动，但因为种种原因，效果却不是很理想，导致残疾人开“黑车”的人群日渐增加。“据我们观察了解，现在长期在市区拉客的残疾人车辆的数量已经达到了200至300辆，几乎是正规出租车数量的三分之一。这些车辆的存在，抢走了正规出租车的大量客源，也严重扰乱了城区客运市场的正常秩序。”张文岚说。

　　调查取证难 不少市民不理解不配合
对于“黑车”的打击处理，需要经过调查取证、执法扣车、处理处罚3个步骤。但在打击残疾人“黑车”时，由于残疾人群体的特殊性，使得市城客办稽查人员在对这类非法营运车辆的整治查扣过程中遇到了一系列的困难。
据张文岚介绍，稽查大队工作人员每次在进行执法时，按照要求必须要两人以上，并要对非法营运车辆的营运行为进行全程摄像、记录，以作为处罚的依据，但这个看似简单的过程实际操作起来并不容易。“非法营运者和乘客之间的交易都是在车内完成，而且这些车辆都是采用议价的方式来确定乘客需要支付的钱数，很多非法营运者为了逃避打击，会要求乘客在运行途中付钱。因此在车外进行观察和拍摄的稽查人员很难拍到有价值的资料。”张文岚告诉记者。
而没有证据就无法对“黑车”进行处理。鉴于这情况，作为认定车辆进行非法营运的重要证据，乘客的证词就显得非常重要。但有不少市民在遭遇稽查人员执法时，却是一副不理解、不配合的表现，这也是稽查人员在调查取证阶段所遭遇的最大困难。
“当我们的执法过程需要乘客配合时，不少乘客会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不知道’等借口快速离开。很多乘客还会反过来为这些非法营运者开脱，尤其是当非法营运者是残疾人的时候更是如此。‘你看残疾人们赚点钱也不容易，要不就算了’是这些乘客最常用的说辞，更有些乘客甚至会对我们稽查人员进行讽刺、指责。可我们还不是为了保障城市客运秩序，确保市民出行安全吗？”虽然每次在查扣残疾人驾驶的“黑车”时都会听到类似的言语，但上班不到一年的市城客办稽查大队二中队工作人员小李还是觉得很委屈。
没有证据，就无法查处。“很多时候，就算是这些非法营运车辆已经在问客、拉客了，或者明知是非法营运车辆，但苦于没有证据，我们同样无法进行查处。这种无力感让我们每一个队员都觉得很憋屈。”小李表示。

　　执法扣车难 频遭部分残疾人驾驶员“软暴力”
调查取证难，可即使掌握了证据，在对“黑车”尤其是对残疾人驾驶或经营的“黑车”进行暂扣时，稽查人员同样会遇到麻烦。在这个阶段，稽查人员所遭遇的最大难题是部分残疾人驾驶员的不配合，甚至是用“软暴力”抗法。
“我就是没手续，但我是残疾人，不方便下车，你们看着办吧。”这是4月9日，记者跟随市城客办稽查大队一中队在火车站附近，对一辆残疾人驾驶的“黑车”进行查处后，这名残疾人在面对稽查人员做出的“车辆暂扣”处罚决定后的回答。无论稽查人员采用何种方式对他进行劝解，这名驾驶员就是不下车，同时也拒绝在《违法行为通知书》上签字。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鏖战”，最终稽查人员只能是口头对其进行教育和告诫。“在针对残疾人‘黑车’进行的稽查活动中，几乎每天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如果我们的稽查人员强制拉他们下车，他们往往会撒泼耍赖，阻挠执法。”稽查大队一中队队长张仲战无奈地告诉记者。

　　处理处罚难 残疾人群体特殊性导致执行难
在城区大墩梁附近的市城客办停车场的一角，有23辆各种品牌的小汽车，其中相当一部分因为长期的风吹雨打，已经破烂不堪。这是市城客办在历次打击非法营运车辆的行动中暂扣的且一直没有车主前来处理领取的车辆。在这些车辆当中，扣留最短的也在5个月以上。
“这些车辆大多数都是残疾人驾驶或经营的非法营运车辆，基本上都是由报废车改装而来。一般来说，这样一辆车的成本在3000元至5000元之间，而按照《条例》第五十一条的规定，‘未依法取得出租车经营许可证和车辆营运证件从事出租汽车营运的，出租车行业管理机构可暂扣车辆，没收违法所得，并处以1万元以上5万元以下罚款。’所以，很多残疾人车主在车辆被扣以后，宁可不要这辆车也不愿意来接受处罚。即使再买一辆类似报废车辆的代价也远低于处罚的金额。”张文岚告诉记者。
如果说在执法扣车阶段，市城客办的稽查人员所面对是残疾人驾驶员的“软暴力”，那么在对已扣回的残疾人驾驶或经营的“黑车”进行处罚、处理时，稽查人员很多时候所要面对的则是残疾人驾驶员们赤裸裸的暴力行为。
第一次进入张文岚的办公室，记者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与普通的办公室相比，这间办公室显得极其简陋。办公室门上有一个大洞，墙壁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办公桌的三个抽屉没有一个是好的，电脑的外壳伤痕累累，就连屋子里文件柜上的几个钥匙孔里都塞满了折断的牙签……张文岚苦笑着告诉记者，这一切都是被扣留的非法营运车辆的残疾人车主们“留下来”的。“2012年，我市交通、运管、客运、残联等部门曾组织了一次针对残疾人非法营运车辆的集中整顿行为，在半个月的时间内，我们市城客办就查扣残疾人非法营运车辆上百车次。而在这之后的时间，上门讨要‘黑车’的残疾人车主几乎就把我们单位给‘包围’了。撒泼耍赖、辱骂殴打工作人员，什么样的都有。最夸张的是一名姓刘的残疾人带着自己的父母和老婆、孩子，在我的办公室里整整呆了28天，吃喝拉撒全在这里。”说起那段时间的情况，张文岚还是心有余悸。
在市城客办办公室主任曹东的手机里，记者看到了当时录下的视频资料。视频中，有一名老年残疾人躺在市城客办的楼道里撒泼。“绝大多数情况下，在对残疾人‘黑车’进行处理时，《条例》中的处罚规定根本就执行不下去，只能是草草处理了事。”张文岚坦承。

　　对于残疾人“黑车”的管理陷困局
基于以上种种原因，近年来，市城客办等相关单位虽然先后开展了多次针对残疾人非法营运车辆的集中整顿行动，但收效甚微。执法人员们在面对部分残疾人车主的无理取闹时没有有效的应对和处置手段，使得这类阻挠正常执法的伎俩屡屡得逞。而这样的“屡治屡无效”似乎越发助长了残疾人非法营运车主们的气焰。记者在近期跟随市城客办稽查人员对残疾人“黑车”进行查处时就见到过好多次，残疾人非法营运车毫不避讳、堂而皇之地停在稽查人员的眼前等待拉客，顶多只是在遇到稽查人员检查时，将车子开到马路的另一边。同时，被暂扣的车辆也无法对其按照规定进行相应的处罚，往往只是“口头警告”或是只处以极少量的罚款便不得不放行。
“一方面是越来越多的残疾人加入到非法营运的队伍中来，另一方面很多健全人也趁机浑水摸鱼，干起了非法营运的行当。而我们在进行管理时，真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张文岚告诉记者。